花崎 まき

感谢看见我的你

呼吸

以前删掉的一篇双宰,改了部分很不喜欢的地方。
因为我真的很爱轮回梗和双视角所以又发出来了(占tag抱歉

“修治,听听我的故事吧。”

几年前我在酒吧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其实也算不上特别。那时候我百般聊赖地寻找着殉情对象,可怜世俗的女人们都不愿跟从我。我坐在吧台前烦懑地咬着从酒吧侍者那蹭来的樱桃,而她攒眉蹙额喝着闷酒。樱桃很酸,大概酒也很难喝吧。我整整风衣起身走向她,想看清她是什么模样,于是我便注意到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及衬衣上与我那枚如出一辙的蓝宝石。我从未见过她,但却像是久别重逢。她说她叫治子——连名字也跟我很像。我与她离开酒吧到外头去吹冷风,她抽着烟似是随口一提,说她的爱人昨天服药自杀,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跟我谈论今天晚饭吃了什么。我对此还是有些好奇的,而她正巧无处可去,就同我在一块住了几日。尔后我那空荡的房子变得没有那样冷清了,有个和我一样热爱蟹肉美酒自杀的小姐与我相伴,岂不美哉。
当然,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在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邀我殉情。殉情嘛,我一直追寻的,人生最美好的结局。我也早料到有这一天,于是我只问了她一个问题,我问她,你的爱人叫什么名字。
“治,太宰治。”她那时候缓缓开口说道。
接着我点点头,满怀期待地要将鹤见川当作我与她的三涂河。在鹤见川里,我们相拥着安详阖目,冰凉河水似乎涌进干枯血管填满我的胸腔,菲薄的意识也逐渐消散于迷蒙月色,但我却梦见我在水中呼吸,我的灵魂幻化为麋集的游鱼,我终于自由。
但这都是虚无缥缈的梦境。数日后我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醒来,我透过窗子能看见破败的月亮,除此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那时我就知道,治子小姐已经在愉快地渡那三涂河了,仅我一人尚在人间呼吸,孑然一身地苟活在世间。后来斥责我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揪起我的衣领试图骂醒不痛不痒的我,但最后都放弃了,徒留一个嫌恶又愤恨的眼神给我。
至于后来的事,你大致也了解。我继续贯彻着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这一信条,同时邀请着美人与我一同入水。接着我遇见你,和我太过相像的你,你说这是不是巧合呢……?你心里应该有个确切的答案,毕竟我早也明白了,我和你相遇是注定的——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修治,你我都逃不开。”



我听完这奇怪的故事后一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胸中的苦涩冲上咽喉反而变作无奈的轻笑。治君也很开心似的,随着我不清醒地辗然而笑。修治,修治。他这般唤我,就如同在唤他自己,他假作深情地要将我眼睛的模样嵌在他脑海里,实则只是凝视着我眼里的他的倒影。那晚我们做爱,直至凌晨大雨如注。他一开始倒还睡得安稳,只是枕头被眼泪打湿了一片。我不信他真的不痛不痒,明明换做我的话我就会被无尽的愧怍淹没。但不相信的唯独我一个人罢了,他假装撒谎,别人便说他是谎话精;他假装冷漠,人们也就谣传他冷漠。*
我不知是何时醒来的,睁开眼后便在一片漆黑中隐隐约约看见治君正穿着风衣。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他也知道我醒了。我开了灯,随意
套上衣服便跟他走出房间。他浅笑作别,我也摆摆手对他说了声拜拜。之后他走向大门,我走向酒柜。我费劲地开了威士忌的瓶口,大门在同时被轻轻关上了。滂沱的大雨依然恣意拍着窗,头顶的灯光通亮得晃眼,光下有我在酒精里颓败糜烂。
我逃不开。

果不其然,当我扶着钝痛的脑袋在腐臭的酒精味中醒过来后,我便听闻了他的死讯。这很好,他抵达了他苦苦追寻一生的彼岸。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吹着口哨到楼下的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一盘樱桃顺带送了上来。这儿的女招待自然美丽又可爱,可爱又美丽,生活还是照样过,《完全自杀手册》我仍然能够倒背如流。另外叫人欣喜的是,女招待说今天咖啡馆来了一位标致的女人,于是我的视线自然顺着她的手指投向这位特别的女性。与此同时,这位小姐也抬起头朝我莞尔一笑。
真是浪漫的邂逅。

可我分明感受到了令人发憷的刺骨寒意,因为她生着同我毫无二致的鸢色眼睛,而她手里捧着的书正是一本《完全自杀手册》。
我先是愣了半晌,随即面目狰狞地开始大笑,笑声刺耳得仿佛能撕裂空气。一旁的女招待慌张地问着津岛先生发生什么事了,我摇摇头说什么事也没有哦。我只是极端难吃似的吃着一颗又一颗樱桃,作呕一样把籽一粒一粒吐出来——
一如当年酒吧里的治君。
*太宰治《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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